心靜則明

<<以此篇摘錄自成熟女人的智慧一書之短文, 提示 going to be 28+1 的自己>>

~~體會生命的限度與失落~~

老婦人站起來, 開始伸展筋骨. 她已坐了許久, 現在身子變得有些僵硬. 她開始朝河邊走去, 離村子有點遠. 她還不準備回家. 她走向另一個河壩的壕溝, 過去這兩天她都待在這些地方. 她必須再待上一晚, 讓她所體會到的意義再更加沉澱一些.

她一邊走著一邊哼著歌, 感覺心滿意足. 過去一個月真是夠艱辛的!

賽瑞克四天前過世, 死後第二天就下葬了. 死前他徘徊在鬼門關長達三個星期之久, 這段期間, 老婦人都坐在床邊, 設法讓他的身子感到涼快, 用清湯和糖漿減輕他的痛苦. 她在他離開人間前往另一旅程時抱著他, 她整理他的軀體, 以便安葬. 當他被慢慢放進地裡時, 是她將第一把冷冷的泥土覆蓋在現已空虛的身軀上.

四十年前, 他們曾共同生活過. 看到他回來村子等死, 讓她感到很驚訝.

他曾經帶著憤怒離開, 而她也滿懷苦澀為他送行. 他們彼此都令對方失望. 有很長一段時間, 她只想努力把他忘懷.

終於, 她可以忍受自己想起賽瑞克了, 也在那個時候, 她開始回想當初兩人共同生活的日子, 她看到一位年輕女孩把那個年輕男人當成神, 賣力地想漢神的肉身相處, 好像她真的能夠創造出她想要的. 當她失敗時, 她滿懷憤怒, 接著又感到空虛.

他對她也有相同的期待. 她想要的是一個忠實的宙斯, 而他渴望的則是一位母親, 完美的狄米特爾, 能夠永遠全心全意像照顧小孩一樣地對待他.

賽瑞克離開後, 老婦人一直沒有他的消息. 直到一個月前, 他回到這裡, 滿臉蒼白地苦皺著, 顯然快要死了. 她的心蹦蹦跳著, 感到某種情感湧上心頭, 或許是焦慮吧! 這股焦慮很快便消失, 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同情心.

在他臨終前的一個小時, 她坐在床邊看著睡著的他. 他睜開雙眼, 回視著她. 這一刻強烈到好像兩人已融化為一股單一的能量.

她哭喊出聲, ------比較像吐出空氣而非話語------然後這一刻停止了. 他漸漸陷入昏迷, 不久便離開人間. 她靜靜地擁著他, 做那個她從未做過的母親.

接下來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. 她沒有感覺---只有一種奇怪的麻木感---直到她單獨留在心愛的樹林為止.

她感到悲傷, 她知道這不是因為賽瑞克過世, 死亡只不過是人生旅程的另一階段罷了. 她是為了彼此所未曾擁有的傷心.

但在四天前的那一刻, 魔法和神蹟真的發生了, 那是兩人緊密合一的一刻.

在那一刻, 過去她尋找人生意義的努力似乎全都徒勞無功. 年輕時的痛苦和傷害又回來了.

在那一刻, 當老婦人和塞瑞克結合時, 他看起來又像個神似的. 她發現, 其實人並不想變成神, 她為了那個年輕女孩哭泣, 爲了他們強烈交會的短暫而泣; 最後, 她哭泣是因為她知道, 在內心深處, 賽瑞克期望她成為母親的需要, 其實無異於她內心的渴求, 而這兩者都是人性的一部分, 是完整個體的不同部分.

當她哭泣時, 開始從哀傷那些不可能的事中得到安慰. 哀傷結束, 心又可以再次感覺到真實的意義.

老婦人知道當她返回村子時, 那兒會有個聚會. 這一晚的故事她要為自己而說, 因為她正是那個需要的人.  她需要提醒自己:
價值不總是在期待的地方找到, 
意義的種子存在於<是>與<不可能是>兩者之中.